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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我们聊了，吉尔吉斯斯坦为什么是中吉乌铁路，和中国中亚战略中，最不稳定和薄弱的一环。

  那么中吉乌铁路中另外一个国家，乌兹别克斯坦，地理环境也非常奇特，是全世界少有的双重内陆国。

  乌兹别克斯坦是中亚人口最多，整体经济较好，可是又有大量不稳定因素的国家。

  在节目开始前，和大家回顾一下中亚系列的立意，中亚是亚欧世界岛上的核心地带，是重要的能源、交通、地缘和地理空间，对于中国的国际战略和国家安全，有着重要的价值。

  在中吉乌铁路合作协议签订，和中国中亚峰会举办的历史时间点，我们要怎么样看待这些国家？希望我们的节目给大家做出一个抛砖引玉的工作。

  乌兹别克斯坦，位于中亚，和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接壤，在土库曼斯坦境内还有四块飞地，面积 44.89 万平方公里，相当于 13.5 个海南岛，人口 3600 万，相当于 3 个半海南省。

  国家东边是天山山系和吉萨尔山脉，山脉之间分布是费尔干纳盆地和泽拉夫尚谷地。费尔干纳盆地是中亚的粮仓，太珍贵了，这也是为什么国家首都被定在了盆地上的塔什干。

  也正因为珍贵，谁都觊觎，所以乌兹别克和盆地周边的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都有纷繁复杂的地缘冲突问题，有点儿天子守国门的意思。

  另外，这一个国家多数国土几乎都是沙漠。中部和西部是图兰低地，整个国家大部分面积都处于克孜勒库姆沙漠地区，这是世界第 11 大沙漠，在突厥语里头的意思就是红色沙子。

  乌兹别克斯坦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它和欧洲卫星国家列支敦士登是全世界唯二的双重陆锁国，不单单自己是内陆国，所有邻国也都是内陆国。

  比如哈萨克斯坦，内陆国，邻国俄罗斯和中国都是临海的国家，你如果走陆路运输，只需要过一次关。双重内陆国，往外走，两道关起步，发展成本就高了。

  不过它又是前苏联加盟国中，仅次于俄罗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的第四大经济体，发展效果不差，可是危机四伏，有大量的外部压力。在中吉乌铁路推动的时代，我们该怎么看？

  首先，中亚古代都是各种民族来来去去，没有现代这种民族观念，所以我们别假定有一个自古以来就居住在这里的自我认定为乌兹别克的民族，都是杂居。

  古代部分，这一个地区实在是有意思，文明昌盛。撒马尔罕，安集延，浩罕，布哈拉，花拉子模……各位历史爱好者，是不是 DNA 都动了？

  天山的雪化了之后，流出大量的河，其中最大的两条，上面这条叫做锡尔河，下面这条叫做阿姆河，他们一起汇入到咸海。这两条河中间的地带，就被称为河中地区。

  今天的乌国，基本就在这个河中地区，算是中亚版本的两河流域，当年的大宛，粟特，都在这里建立过文明，撒马尔罕是丝绸之路上重要的贸易城镇。

  那么整个亚洲大陆，最有一定的影响力外溢的文明就六个，汉，印度，阿拉伯，波斯，蒙古，突厥。就这六个，其它的民族不可能完全不受到这些六大文明的影响。

  我们本身是中国人，阿拉伯有教这个很明显的标签，印度人肤色一看就知道，所以这几个大家比较好辨认。而波斯人，蒙古人和突厥人，处于我们不太了解的欧亚大陆中间地带，很多人认知碎片化，只是听过成吉思汗这类很牛的名字，但是并不理解它的影响。

  波斯作为超级帝国的形态，退出历史舞台的时间太早了，后来靠着有文化，给各个帝国当公务员。 突厥受到中国的压力，不断向西，通过游牧的形式，遍布各地。 这两个虽然传播广泛，可都是寄居于其它大帝国下的文化。

  蒙古不一样，很成功，建立了世界级政权，在亚欧大陆中心地带打造了一个蒙古法典 + 草原军事贵族 + 波斯文化 + 教信仰的政治模型，成为和中国，波斯，阿拉伯，罗马，拜占庭，奥斯曼同样级别的古典帝国。

  所以蒙古帝国的建立者，成吉思汗，和他的家族，黄金家族，就成了一种合法性标签。哪怕是在蒙古帝国崩溃以后，任何野心家，想当大汗，都得跟黄金家族扯上点关系。

  比如，14 世纪末，有个叫做帖木儿的突厥化蒙古贵族，建立了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但他不是黄金家族后裔，按照古典法理，他只是使用领袖称号埃米尔。所以他娶了个黄金家族的老婆，获得了古尔卡的称号。

  古尔卡就是波斯语里头“女婿”的意思，他管自己的帝国就叫做古尔卡尼尔，就是女婿国的意思，定都撒马尔罕。

  在北边，有一个金帐汗国，是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二儿子拔都建立的。拔都的五弟叫昔班，有个后代叫阿布海尔，统治着乌兹别克部族，带着这帮人建立了乌兹别克汗国。

  1500 年，阿布海尔的孙子昔班尼征服帖木儿帝国，定都在撒马尔罕，后来分裂成了布哈拉汗国，和西伯利亚汗国。布哈拉就是今天乌兹别克斯坦的雏形，从这儿，乌兹别克人，才算是到了今天乌国的这一个地区。

  乌国这个地方，有可以种地的费尔干纳盆地，就可以发展定居文明，不过时间太晚了，周边有了哈萨克，波斯和准噶尔，能打个有来有回已经不容易，之后逐渐分离了希瓦汗国，和浩罕汗国。这就形成了乌兹别克古代三大汗国的基本格局。

  19 世纪，英国和沙俄在中亚地区展开了大博弈。由于中亚是重要的棉花产地，纺织业又是工业国的开局产业，沙俄很快吞并了浩罕汗国，将布哈拉和希瓦变成了保护国。

  今天的中亚五国，都成为了当时沙俄帝国的势力范围乌兹别克和其它几个斯坦有着非常大的区别，是定居文明，祖上牛过，还有学校，可以让一帮不事生产的青少年待在一块。在那个时代，可以让自己的孩子不事生产，每天上学的家庭，还都有点家底，就能让孩子去留学莫斯科或者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留学。

  1905 年日俄战争，一个后发亚洲民族居然可以击败俄罗斯，大家很兴奋，运动热情进一步提升，和左翼的民族解放理论相结合，就产生了乌兹别克早期领导人，霍贾耶夫。

  霍贾耶夫 1896 年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11 岁就被送到莫斯科读书，17 岁就投身扎吉德运动，拿他爹的钱组建了青年布哈拉党。

  1917 年，二月革命爆发，沙皇政权垮台，后来左翼和右翼闹掰，十月革命推翻了资产阶级政府，和资产阶级之间爆发了俄国内战。中亚也经历了同样的革命过程。

  二月革命之后，中亚左翼人士希望建设社会主义民族自治政权，而资产阶级与地主阶级希望彻底从莫斯科手中独立，右翼自称巴斯玛奇运动，展开大战。

  最后霍贾耶夫和苏联红军一起进入攻破布哈拉，加入，成为布哈拉人民苏维埃共和国主席。

  同类的革命在中亚各地爆发，最后形成了四个红色政权，哈萨克斯，突厥斯坦，布哈拉和花剌子模。

  四个红色政权和革命中心，三个都在今天的乌国境内，作为中亚文明中心的地位，非常明确。

  以前苏共中央内部专门有一个工作委员会，领导人叫米尔赛德 · 苏丹-加里耶夫。1923 年，斯大林宣称通过情报机关发现他和地方民族主义者有勾结，给他弄死了，以此为由，掀起了对少数民族边疆地区的清理，在中亚这里，明确打击泛突厥主义，一通拆分，形成了中亚五国的格局。

  中亚这一个地区大家也都看到了，要么是大山，要么是沙漠，结果还拆分，如果完全按照人造的民族居住区域来划分，那么很多新成立的国家，甚至没法生存，就要为发展，进一步拆分。最好的地方就是费尔干纳盆地，就给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都拆了一点儿。

  乌国作为最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和人口最大的地区，本来是最需要水的，一通划分之后，锡尔河和阿姆河形成的河中地区，地理空间被人为分割，两河在乌国境内的河段，竟然不到总长度的 10%。

  那么乌国老百姓就只能跨境取水，经常爆发民间冲突。于是莫斯科就来调节。吉尔吉斯斯坦，是上游，就要求乌国用自己的石油煤炭天然气，来交换吉尔吉斯斯坦的水源。

  随后苏联就要求中亚地区必须要进行农业大生产，摒弃多样化，专注种棉花，大量修建水电和引水灌溉设施，疯狂调取两河资源。

  简单粗暴的设计，导致效率低下，严重浪费，水资源使用效率只达到了 20%左右。

  乌国又要尽力执行上缴棉花的国家计划，只能去抽地下水，导致水源污染，盐碱地大幅增多，水域面积极速衰退。

  政治上。斯大林上台以后，对党内进行大清洗，乌国第一批革命者基本被清理出领导岗位，多数人遭到处决。我们前头说的霍贾耶夫，非常反对斯大林的高压统治，尤其是不切实际的棉花单一种植，1938 年，莫斯科判了他一个右倾，突厥民族主义，地方分裂主义，给毙了。

  乌国高层开始快速俄罗斯化，讲俄语，变成了能否进入政府，尤其是高层职务的重要条件。斯大林的武断，导致主观能动性极强的早期乌国被消灭，新上来的人，开会时激情澎湃，工作时爱咋咋地,不会驳领导面子，但是精通灯下黑，打左灯往右行。

  这种官僚，斯大林这种强势领导，还压得住。斯大林去世以后，赫鲁晓夫开始对基层政权松绑，上下级关系进一步演变成更加庸俗的忠诚与分赃。

  对苏共中央，乌国领导层不断瞒报棉花产量;对下，乌国重新恢复基于部落，婚姻，裙带，血缘产生的忠诚关系。

  最极端的案例就是沙拉夫 · 拉希多夫，他从 1959 年开始担任乌国。

  私人关系上，他把勃列日涅夫的儿子伺候的非常好，中央就接受他瞒报棉花数据，骗取中央财政拨款；对内，这些财政拨款被他用来收买政治盟友，让亲戚和老同事几乎占据了乌国的各种领导岗位。

  1979 年，苏联入侵阿富汗，乌国和阿富汗接壤，成了对阿作战的最前线，塔什干成了对阿富汗宣传的中心，而阿富汗境内的反苏势力，也通过乌国进入苏联，进一步搅浑了乌国的国内秩序。

  1982 年勃列日捏夫去世，1983 年苏共中央开始彻查乌国的腐败案，拉希多夫畏罪自杀，整个乌国政坛遭遇大反腐。

  乌兹别克人本来就反感棉花单一政策，所以很多人认为反腐是民族压迫，激化了矛盾。

  结合到我们前头提到的，民族划界，水资源，棉花单一政策，入侵阿富汗，社会秩序动荡，各种叠加，主义，突厥主义，，犯罪暴力等等情况快速升温。

  1989 年，苏联国内由于戈尔巴乔夫激进的政治改革，秩序已经濒临崩溃，苏共中央决定强势介入，任命卡里莫夫出任。

  当时的乌国政坛里头，核心圈是以首府塔什干为中心的费尔干纳派系，除此之外就是撒马尔罕派系。

  历史名城撒马尔罕由于民族混居，所以在乌兹别克民族主义者眼中，属于“臭外地的”。

  卡里莫夫的爸爸是乌兹别克人，妈妈是塔吉克人，混血。二战期间爸妈去世，在孤儿院长大，靠着当技术官僚，一步步被提拔到乌国部长会议副主席，相当于副省长。

  1989 年，苏共中央希望有机会能够重新掌控乌国，把缺少派系的卡里莫夫任命为，结果刚好卡上了苏联崩溃的节点，卡里莫夫从，摇身一变成为总统，带领乌国走向独立。

  独立以后，苏联时期的影响变成了问题。乌国在自身能力的范围内，最大限度上管控住了问题。注意，我没说解决，而是管控。

  首先是政治上，我们不为卡里莫夫讳言，他确实为独立后的乌国提供了政治稳定，但是使用很多极端手段；

  民心上，老百姓里头多，他 1992 年去麦加朝圣，当然这不代表他不用强力打击=极端主义行动；

  制度上，立法限制反对党行动，严格管控各种社会机构的运行，利用苏联时代留下来的强力机关反对派；

  权术上，乌国政坛有两大派系，撒马尔罕派系和塔什干派系。虽 然卡里莫夫出身撒马尔罕派系，但是他把自己提高到了超然的位置，给两个派系之间搞平衡。

  比如撒马尔罕派系大佬，阿尔马托夫，1991 年就开始当内政部长， 2005 年以健康情况不佳宣布辞职， 随后卡里莫夫任命了塔什干派系的马特柳博夫接替他。

  在独立以后，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都爆发了严重的内乱，老百姓不希望内乱，主观上加强了他们对于稳定的需求，而卡里莫夫代表了稳定。

  经济上，乌国占据了中亚最好的地方，在苏联时期又是中亚地区的建设中心，基础好。 塔什干在苏联解体前，可以生产大飞机。 解体之后，统一市场崩了，乌国无法消化那么庞大的工业产品，企业迅速凋敝，人才外流，塔什干成了锈带。

  那么就需要经济改革，和其它前苏联国家不同，卡里莫夫不激进，没有搞休克疗法，而是渐进改革，但是条件确实差。

  一般后发国家的方案是出口导向，进口原材料，靠着自己的廉价劳动力来出口工业品。然后赚到外汇，再去投资，再去产业升级，逐步的提升人均 GDP。我们也不用站着说话不腰疼，乌国是双重内陆国，让它整出口导向，有些强人所难。

  东欧那些红色阵营的国家变天以后，一般都是选择做德国经济殖民地，国内只有几百万，最多小几千万人口，只要能拿到一条大众汽车的装配线，生产完了出口回德国或者其它欧洲国家，生产和市场都解决了，立刻起飞。

  乌国周围全都穷哥们，自己算是矮子里头的高个儿了，在独联体里头，仅次于俄罗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 没地儿给它市场。 所以基本上还是统制经济，修建了现代的交通系统，物流体系，国民经济支柱产业依旧是黄金、棉花、石油、天然气。

  另外作为前苏联国家，国民教育程度很高，所以有大概 300-500 万乌兹别克人在海外打工赚外汇。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有限的外国投资，都比较有明确的目的性，比如德士古和贝克休斯，都是做石油的，CASE IH 是做农机的。

  有一个企业，就是韩国大宇，和乌国政府合资成立了乌兹汽车公司。 这是因为乌国和韩国之间还有一段典故。

  当年二战期间，朝鲜还是日本的殖民地，所以苏联人看鲜族人就认为是日本间谍，把远东大量的鲜族人给迁移到了中亚。 今天乌国境内还有 1%的人口是鲜族人，这就给乌国和韩国奠定了一个比较好的外交基础。 2001 年大宇倒闭以后，这个合资的伙伴就换成了通用，生产雪佛兰汽车。

  中亚五国独立以后，签署了《阿拉木图宣言》，宣布继承苏联水资源管理机制。 有个问题，没有苏联这个有强制力的大家长了，谁也不听谁的。 以前吉尔吉斯斯坦控制上游，提供水资源，乌兹别克提供石油和天然气。

  对于吉尔吉斯斯坦来说，我需要过冬，就要开闸放水发电，这就导致春夏季时下游的乌国水资源不足，影响农业生产。 为发展，吉尔吉斯斯坦还要继续兴建更多水利设施，进一步限制了乌国的水源。

  对于乌国来说，有时候年景好，降雨量不错，大家都是过紧巴日子，那我今年就不换了，吉尔吉斯斯坦就不乐意了。

  苏联时期打着宗教民族主义旗号的反对者中，形成了极端势力，1999 年就有极端主义者带着 6 枚，爆破首都塔什干的政府大楼，造成 120 人受伤，16 人死亡。

  2005 年 5 月 12 日爆发了安集延事件，武装分子袭击安集延监狱，释放大量被关押的作为起点，逐渐演化成政治事件，最后造成大量伤亡。

  乌国和阿富汗还有漫长的边界，大量都是沙漠，非常难守护，也让乌国成为国际进入中亚的通道。

  前苏联国家普遍有着较高的教育水平和较低的就业率，中亚又成了十分喜爱招兵买马。

  而且到处流窜，很容易把中亚微妙的地缘关系给搅乱， 这就造成卡里莫夫保守的外交政策，他不和任何大国保持紧密关系，拒绝参与俄罗斯主导的欧亚一体化，两次退出俄罗斯主导的集体安全组织，抗议俄罗斯的中亚霸权，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又会抱紧俄罗斯。

  乌国需要打击，美国刚一发动阿富汗战争，乌国就向美军出租了阿巴德空军基地。 安集延事件后，美国制裁，乌国就收回了基地。 结果美国确实需要这个基地，关系又缓和了。

  客观来说，美国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颠覆政权，造成权力真空，又进一步加剧了。

  乌国还有严重的犯罪问题，作为前苏联工业中心，城市化程度最高，大量人口脱离了血缘社会，进入城市，在历史大变革期间变成流氓。 乌国就成了中亚犯罪集团的中心，很多外国流氓来乌国活动，乌国流氓也去国外串联，组织化程度非常高。

  卡里莫夫时代，政府重拳出击，结果有一些犯罪集团趁势准了时机，招安了，成了政府白手套，帮政府打击其它的犯罪集团，吞并了对手的产业，反而获得了发展。

  而有组织犯罪的主要经济模式，就是毒品走私，阿富汗是全球毒品产量最大的国家之一，乌国黑帮就成了毒品贩子。 苏联解体之后，就形成了阿富汗到乌兹别克斯坦到哈萨克斯坦到俄罗斯到欧洲的贩毒路线。 收入太大，永远有人铤而走险，无法禁止。

  卡里莫夫时代，还能强势控制，做到黑白合作，带来一定的管控。 2016 年，卡里莫夫去世，大量犯罪集团恢复了活动，2018 年，前苏联加盟国的黑帮甚至在塔什干来了一次大聚会，讨论的居然是将乌兹别克斯坦犯罪世界和监狱的控制权移交给俄罗斯犯罪世界的代表。

  卡里莫夫去世以后，他的总理米尔济约耶夫，在撒马尔罕派系的支持下，成功继承了位置。

  由于时代的变化，虽然很多问题依旧存在，但是毕竟时代已经不是苏联解体的混乱局面，乌国也已经建立了基本的政治秩序，米尔济约耶夫就能够使用更加开放的内政和外交态度，他积极和周边存在地缘危机的国家沟通，寻找和解的方案。

  上台头 10 个月里，四次访问哈萨克斯坦，三次访问土库曼斯坦，两次访问俄罗斯，以及中国，沙特阿拉伯，美国，土耳其。 尤其是他在独立 46 年以来，首次访问了吉尔吉斯斯坦，并且邀请来塔什干推动和平谈判。

  那么对于今天的乌国来说，就业，经济发展，还有反恐，都很重要。 而中吉乌铁路就是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若能谈妥，那么中吉乌三国连成一线，达成一个一致的通关协定，就会打破乌国双重内陆国的局限，连通到中国乃至世界市场。

  当然，我们也已经谈了乌国目前面临的问题。 加上吉尔吉斯斯坦内部的问题，中吉乌铁路不会是一个轻松到一帆风顺的项目。

  我们连续两周，讲了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情况，目的不是为了让大家去嘲讽这些自身条件本身就不好的小国，而是希望让大家有更多的角度去看待我们的周边邻国，和我们未来面临的挑战。

  我这次历史部分，为了叙事的完整性，主要是从乌兹别克的角度去讨论的。但是私货部分，我希望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来聊聊。

  我们在中学历史书上一定会学到浩罕汗国，在近代史里，浩罕汗国给我们的边疆造成了很大的压力。19 世纪，英国和沙俄在中亚地区争霸，都想要扩张地盘，其中就想要抢夺中国的国土。

  1820 年的时候，浩罕汗国有个叫做张格尔的人，在英国人的支持下，跟浩罕国王商定，给他一支部队，他去把西域打下来，然后把喀什割让给浩罕。之后潜入西域，一度攻占了喀什，和田，英吉沙，莎车等地方。道光皇帝很快派人来平叛，浩罕汗国看不是对手，就放弃了他。清军俘虏了张格尔，带到京城处决了。

  1865 年，在英国和沙俄的支持下，浩罕汗国内一个军阀，叫阿古柏，趁着清朝回乱进入西域，占领喀什，随后侵占了我们今天南疆的地区，在 1867 年建立了所谓的“洪福汗国”。

  1875 年，左宗棠率领湘军进入新疆，收复了西域，一些残兵败将跑回了中亚，形成了东干族。由于列强不断骚扰边疆，清朝意识到，让当地人自己管自己的羁縻统治已经不管用了，就在 1884 年建立了新疆省，用郡县制直接管理。

  但是，这里我们要注意了，虽然帝国主义通过浩罕汗国对我国造成了这么大的压力，由于没国际关系知识，所以对于地理政治学认知非常幼稚。中国近代知识分子不了解乌兹别克这个概念，只知道有希瓦，布哈拉，和浩罕这三个国家。而且对这些小国的关心，仅仅是伴随对于大国的关心。

  比如 1873 年，沙俄入侵希瓦，《教会新报》就报道：俄军往攻基法前分三队，由三路而进兹。对于希瓦，没有了解，就瞎评论，说沙俄入侵希瓦，是因为希瓦有坏人，沙俄讨厌坏人。还说什么欧洲各国深深敬佩沙俄的德行，对他们入侵希瓦，非常高兴。

  对于浩罕比较关心，但不理解英俄两国如何利用浩罕把压力传导给中国，就只能理解为是浩罕都是坏人。

  再比如申报里头，就把浩罕描写成全国都是长得奇奇怪怪的人，都喜欢做坏事儿，没道德。

  等到平定了阿古柏叛乱之后，才慢慢发觉，哎哟，好像沙俄是想通过浩罕来扰我边陲。

  说到底，不管是政府还是知识界，对于浩罕国内的情况，国别，政府形式，地缘问题，国内派系，利益集团，全都不知道。

  知识界对小国只有抽象认知，不深入挖掘，对于小国的关心，知识来自于对其它大国的关心，而对于小国的知识，也是来自于对其它大国知识界的翻译。

  天朝心态，用道德看世界的心态，还有翻译机心态，曾经导致我们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在全新的历史时代，我们期待有更多有着中国关怀，全球视野的人，一起把大国的精神带到全世界。返回搜狐，查看更加多